掌叶半夏

首页 » 常识 » 问答 » 一道赐平妻的圣旨,不仅毁了她的生活,也夺
TUhjnbcbe - 2024/7/6 22:17:00

一生平安,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可又有多少人能如愿以偿呢?

夜已深,沈清扬在低头看信,萧彦急得抓耳挠腮,伸手去夺沈清扬手里的信:

“让我看看,到底来了什么消息?”

沈清扬甩开萧彦的手,站起身把信放在烛火上燃了说:

“你不用知道,现在和我一起去梅家,她一定会跟我们走。”

萧彦更着急了,冲着沈清扬嚷嚷:

“沈清扬,我跟你说,梅姑娘只是个大夫,而且她已经答应跟我们去成都了,她只是需要几天时间救那个孩子,所以我不准你把你在羽林卫的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沈清扬是明德皇帝跟前的红人,年纪轻轻就做了羽林卫的首领,整个京城的安防都掌握在他手里。

京城里的人没谁不敬着这位年轻的上位者,可也没谁希望和沈清扬扯上关系。

因为羽林卫出入的地方,不是抄家就是灭族。

沈清扬嗤笑了一声不理会,萧彦急了,伸开双臂挡在门口说:

“沈清扬,就算不是为了我表哥,你也不能对梅姑娘用强,你很清楚,若我表哥的病治不好去不了京城,你也没法给陛下交待。

我们担不起这个风险,就等到天亮,天一亮我们就去梅家。”

沈清扬冷笑一声不说话,径自躺去床上睡了,算是答应了萧彦的请求。

萧彦这才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天刚微微亮,萧彦还没起床,他留在梅宅附近的人就奔来客栈,气喘吁吁地说:

“公子,不好了,那位梅大夫跑了,一家人全都跑了。”

萧彦顿时睡意全无,鞋也顾不得穿就跑去了沈清扬的房间。

然而,他只看到了沈清扬的背影,飞鸟一般地从窗口消失了。

原来,前天傍晚有几个人带着孩子去梅宅求医,直到深夜才离开。

今天早晨,太平镇上有一位老者发了急病,镇上医馆的大夫治不了,抬去梅家后才发现梅雪主仆三人连着那个孩子都消失了。

留在梅宅的是前天晚上去梅家求医的那户庄稼人。

第3章春雨夜

三个妇道人家被眼前的一大群陌生人吓得直掉眼泪,待恶煞般的沈清扬黑着脸进了院子,这几个人更是连哭也不敢了。

萧彦气喘吁吁地奔到梅宅,正听到一个老妇人在哭诉。

说梅雪曾救过她家人的命,这次她们被邀请深夜前来,只是帮忙照看宅子,并不知道别的事情。

看沈清扬还是黑着脸,那老妇人转而看向萧彦,不停地磕头哀求。

沈清扬气急,转脸逼视着气还喘不匀的萧彦问:

“这就是你派人守着的结果?”

萧彦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沈清扬冷哼,大步出了院子吩咐自己的随从:

“分四路,两路南下,另外两路跟着我往成都方向,水路和陆路分开追。”

萧彦弯腰扶着膝盖喘气,大声问沈清扬:

“沈清扬,你蠢啊?梅姑娘怎么可能往成都跑?”

沈清扬冷笑一声,不无鄙夷地对萧彦说:

“在你面前,她就是只狐狸,把你卖了你还帮着她数钱。”

一群人瞬间呼啦啦地消失干净,只留萧彦和几个属下呆立在梅家门口。

船行水上,细雨纷纷。

梅雪一身青衣,抱着孩子坐在小窗边。

偷偷雇来的一艘小船,只有一位年老的艄公,为了走的快点,玉容和张嬷嬷就轮流出去帮助艄公划桨。

临近正午,玉容挑帘进了舱里,顾不得擦头发和脸上的雨水,就忙提起炉灶去后面烧饭。

先给孩子热了羊奶端进来,梅雪试了试温度,拿小勺一点点地往平安的嘴里喂。

平安在梅雪怀里睡得正香,可勺子一碰到唇,他立刻就张开了小嘴。

看平安吃的香甜,玉容的脸上有了笑意,随即又有些发愁:

“姑娘,你说这羊奶得新鲜的才行,那平安明天怎么办?”

为了安全离开,除了一点儿银子,她们主仆几乎是空着手离开太平镇的。

原本收拾好的细软也没敢带。

给平安装羊奶的水囊还是藏在张嬷嬷怀里带走的。

梅雪耐心地等着平安将勺子里的羊奶吮吸干净,才抬头对玉容说:

“不要担心,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到府城,到了之后就下船给孩子买新鲜的奶,咱们再找个不起眼的地方住几天,然后往回走,乘船去浙江。”

既然无处可去,就去钱塘吧。

毕竟那里是爹和娘的故乡,也是梅夫人的娘家。

玉容没有问梅雪为什么要这样做,姑娘虽然年纪小,可一向是个有主意的。

两碗素菜,一锅粥。梅雪让张嬷嬷分了一份给艄公送出去,主仆三人这才围坐下来开始吃饭。

午后的雨越下越大,小船单薄,到傍晚的时候已经无法再行船。

艄公好不容易找了个地方将船停下来,梅雪披着蓑衣走到甲板上,远远地就看到后面有艘大船又快又猛地疾驰而来。

大船的甲板上灯火通明,黑压压的都是人,梅雪长叹一口气后闭了闭眼睛。

交待张嬷嬷和玉容带着孩子不要出舱,梅雪又返回到甲板上,独自看着大船越来越近,她的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淡漠神情。

透过雨雾,萧彦已经认出了甲板上的梅雪,急忙扯了沈清扬的袖子说:

“沈清扬,我跟你说,梅雪绝不是一个可以威胁的人,你留在这里,我会去和她好好说。”

沈清扬冷笑,一把将萧彦甩了个趔趄,随即腾空而起。

高大的男人落在甲板上,震得小船剧烈地晃了好一阵。

受到惊吓,平安在船舱里哭了起来。

梅雪并不看沈清扬,大雨瓢泼一般,蓑衣根本遮挡不了,她伸手抚了抚额头上的雨水说:

“蜀王府的求医告示遍布各州府,我也是听说过的。

我已经告诉过萧公子,肺痨无药可救,死是早晚的事情,你就算把我绑到成都去也没用。”

沈清扬哼了一声,眼神凌厉地盯着梅雪说:

“无论能不能医治,你都必须到王府走一趟,因为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我不管你到底姓梅还是姓乔,但有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就当做是请你去成都的报酬。”

梅雪皱眉,冷冷地扭头看向沈清扬:

“你是在威胁我吗?”

沈清扬嗤笑了一声,盯着眼前单薄却满身寒气的女子说:

“十年前,钱塘梅家被倭寇灭族,当时的钱塘总兵叫铁兰翔,是乔家姻亲严蕴才的旧部。

梅家灭族的第二年,严蕴才的嫡幼子娶了铁兰翔的一个庶女为妻,这可算不上是门当户对。”

雨声聒噪,甲板上却似冰冻了一般寂静。

梅雪不为所动,良久才淡淡地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清扬长笑出声,夜雨中的女子冷得像一块冰,只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闪着光,他慢慢走近,盯着她晶亮的眸子说:

“你还真是铁石心肠啊,既然死人打动不了你,那我再给你说点活人的事情。”

梅雪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与沈清扬之间的距离,她的双脚已经站在了甲板的边沿上。

“乔梅氏的奶娘,因为弄丢了乔家大姑娘,被打断双腿扔在了庄子里。

据我得到的最新消息,这位奶娘到现在还活着,只不过是生不如死而已。你说,她苦熬这么多年是不是在等一个人呢?”

梅雪的身子晃了晃,不受控制地往水里跌去。

沈清扬飞身上前,抓住梅雪的手臂将她拽了回来。

梅雪用力甩开沈清扬的手,她眼底的水光一闪而过,但声音依然淡漠:

“我可以去成都,但我不能保证可以治好那位公子的病。另外,除了这两个消息,我需要你再做些别的来和我交换。”

沈清扬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儿笑意,颇有些满意地看着梅雪说:

“你只要肯去成都,我这边就可以飞鸽传书安排人将那位老嬷嬷从乔严氏的庄子里弄走。

在京城地界,我想藏个人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至于以后,我们可以后续再协商。”

梅雪不说话,只点了点头就往船舱走去。

她可以听娘的话,远离京城,远离那些往事和旧人,甚至可以强迫自己忘记所有的血海深仇。

可就像眼前这个人所说,她不能不顾还活着的人。

爹和娘,还有哥哥姐姐,她们是梅嬷嬷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可她们都已经不在了。

她欠梅嬷嬷的太多了。

张嬷嬷抱着平安,惊惶不安地和玉容躲在船舱里。

老艄公吓得浑身发抖,蜷缩在船尾动也不敢动。

梅雪安抚玉容和张嬷嬷不要慌,又摸了摸平安的额头和小手说:

“蜀王府的那位公子病的重,他们不会允许我乘船慢慢走。但平安身体弱,决不能车马颠簸。”

说着话,梅雪回头看了眼外面。

大船已经靠了过来,有人举着灯笼,有人搭了隔板,那个叫萧彦的年轻公子叫嚷着跳上了梅雪主仆的小船。

梅雪回头,叮嘱张嬷嬷:

“嬷嬷,我会要求他们用大船送你们去成都,我再写几个方子留给你,一旦平安路上再发病,你就按着方子照顾他,若还不行,就沿途找大夫医治。”

张嬷嬷含着泪点头,玉容哭了起来,非要陪着梅雪一起赶路。

梅雪苦笑,摸了摸玉容的头发说:

“没有时间了,你记得听嬷嬷的话,好好照顾平安。”

大雨将天地连成了浑浊的一片,梅雪主仆往大船上转移,萧彦殷勤地忙前忙后,似乎完全忘记了梅雪才刚骗过他。

沈清扬抱臂站在雨中,冷眼看着萧彦和梅雪主仆,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第4章竹鸡之毒

张嬷嬷和玉容带着平安住在隔壁房间,梅雪换了一身侍从们穿的男装,洗漱后坐在窗前为平安写方子。

船依然在往前走,雨却渐渐地小了,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舷窗。

萧彦提了热茶走到门口,看见里面的女子时不由得愣了神。

因为衣服过于宽大,愈发显得穿衣的人瘦弱了些。

可昏黄的烛光下,肤色雪白的女子,依然冷艳逼人。

就像夏日的暴雨过后,白荷花上覆满了水珠,在风中颤颤巍巍,令人怜爱却又不舍得触摸。

眼前的女子像极了一个人,可萧彦一时又想不起来她到底像谁。

梅雪抬头看了一眼萧彦,没有说话,又低下头继续写。

萧彦摸了摸鼻子,坐到梅雪对面给她倒了杯热茶,然后才试探着说:

“梅姑娘,您别介意,沈清扬那家伙虽说恶名在外,可并不真的坏,他威胁你,也不过就是想吓吓你,绝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我肯定会保你周全。”

梅雪淡淡地笑了一下,将写好的几张方子整理在一起,然后平静地看着萧彦说:

“多谢萧公子好意,沈公子并没有威胁我,他只是恰好识得我娘的一个亲戚,说只要我肯去成都,他过后便会把那亲戚的住址告诉我。”

萧彦愣住,随即恨声道:

“原来就这么点事,沈清扬这家伙真不地道,害得我担心了好几天。”

梅雪抿了抿嘴唇,垂眸间,一丝冷意滑过眼底。

或许是心情放轻松了,萧彦的话更多起来,他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自顾自地说:

“梅姑娘不要担心去成都的事情,我表哥那个人脾气特别好,从来就没生过谁的气,好些老大夫都说,要不是他有这副好脾气,从不动怒,怕是也撑不到今天。”

见梅雪扭脸看向自己,似乎有些兴趣,萧彦更有了精神,絮絮叨叨地接着说:

“先前的蜀王妃是我的亲姑母,生我表哥时难产落了病根,没多久就过世了。

我姑丈虽然不得先帝喜爱,可先帝极疼爱我表哥,所以表哥几乎就是在宫里长大的。

我祖母说,五岁那年的生日宴后,表哥忽然就开始发病,断断续续地咳凑发热,以至于到现在拖成了肺痨。

后来先帝病重,临去前命几个儿子就藩。因为我表哥身体不好,所以我姑丈是又过了两年才来的成都。

人们都说陛下仁德,对我表哥这个侄子极其厚待。”

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萧彦握了握手里的杯子说:

“那时候,我祖母心疼表哥体弱多病,又怕王府里的女人算计他,就想再嫁一个萧家的女儿去王府照顾表哥。

可家里嫡出的女孩又没有适龄的,所以我祖母就去求了太后,把我姑母的一个庶出妹妹送进了王府。

姑丈原本不喜欢王妃,可她对表哥极好,就是亲生母亲也做不到她那样,所以现在姑丈对她倒也是敬重的。”

梅雪似乎只对李瑾之的病情感兴趣,听到这里时岔开话题问:

“那些贴身照顾你表哥的人,或者王府里,或者京中曾经可以接触你表哥的人,有没有谁得过肺痨这种病?或者家中有这样的病人。”

萧彦皱着眉想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

“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人,表哥小时候养在宫里,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精心挑选的。

后来他病了,姑母又极疼爱他,自然不会让带病的人接触他。”

梅雪点了点头,转眼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说:

“既如此,我们就等到了成都再说,若他不是肺痨,我一定会尽全力医治他。”

萧彦忙起身给梅雪行礼,感激地说:

“梅姑娘,无论您能不能治好我表哥的病,我萧彦都永远记得您的这份人情。”

梅雪起身还礼,却也并没有再说什么。

萧彦走出房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夜雨潇潇,烛光昏黄,灯下坐着的女子安静得就像是水墨画中的美人图。

萧彦忽然就想起了表哥李瑾之在王府的书房里读书时的样子。

天亮后,梅雪跟着萧彦下船,沈清扬已经带着人候在码头。

也就靠岸了一个多时辰,他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给张嬷嬷和玉容安排了两个婆子在船上做帮手,找了一个老大夫跟着照看平安,还留下了几个侍从负责采买和护卫。

而且还安排了一个奶娘一路跟随喂养平安。

玉容哭个不停,张嬷嬷抱着平安,看着梅雪也红了眼圈。

梅雪低头,轻轻摸了摸平安的小脸,然后一言不发地纵身上马。

雨过初晴,阳光亮得刺眼。

青衣青鞋的少女纵马飞驰在明媚的春光里,看呆了身后的一群人。

沈清扬斜瞥了一眼萧彦,嗤笑道:

“就她这本事,你觉得不抓住她的软肋,真的能把她带到成都吗?”

萧彦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原本提议给梅雪安排一匹温顺的小马,甚至还想过实在不行,他可以先教会梅雪骑马再说。

十几匹马驰骋在官道上,梅雪自始至终都不落下风,午时在路旁的茶棚里小歇,萧彦殷勤地给梅雪倒茶,笑着说:

“如此赶路,辛苦梅姑娘了。”

梅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开始吃饭。

乡间的小店,只有简单的白粥、炊饼和两样小菜,沈清扬和侍从们都吃行李中带的肉干,梅雪只喝粥,偶尔夹两根青菜。

正吃饭的时候,茶棚里面忽然喧闹起来,是一个正在吃饭的孩子突然发病了。

也就才五六岁的样子,忽然起了红疹,很快就蔓延得满脸都是。

孩子大哭着挠脸,孩子的父亲又急又气,指责店主在他们的饭菜里下毒。

店主气得跳脚,双方吵闹成一团。

沈清扬皱眉,哼了一声将茶盏重重地顿在桌子上。

茶棚里瞬间安静下来,店主和孩子的父亲都不敢再说话,只余下那孩子哭个不停。

孩子的脸上已经抓得到处都是血痕。

萧彦看看哭闹的孩子,又去看梅雪,但他没敢开口。

梅雪依然安静地吃着饭,等碗里的粥吃完了又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和手指。

沈清扬冷眼看着梅雪,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医者仁心,这女人却是个铁石心肠的,也不知道她那神医的名头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梅雪连看也没看沈清扬一眼,将帕子塞回袖子里后站了起来。

看梅雪往哭闹的孩子身边走,萧彦忙跟了上去,护着梅雪并大声嚷嚷:

“让开,让开,让大夫先看看孩子再说。”

看热闹的人们大都很诧异,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年龄就很小,怕是连及笄都没有,能治病吗?

那店主却似看到了救星,忙对着梅雪叫冤,说自己店里的饭菜肯定没问题,大家伙都在吃,怎么别人都没事?

做父亲的中年男人把孩子抱在怀里,急得满头是汗。

梅雪仔细看了孩子的脸,又伸手掀开孩子的衣袖和裤管看了看,然后指着桌上的半碗鸡肉问:

“这可是新鲜的竹鸡做的?竹鸡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店主似是看到了希望,忙殷勤答道:

“姑娘,你可看到了,我这店里除了粥和炊饼,就两样素青菜。这一碗肉确实是竹鸡,但却是他们父子带来的,和我无关。”

孩子的父亲也急了,冲着梅雪怒道:

“你个小丫头到底会不会看病?这竹鸡是我一个时辰前才逮到的,就在那边山脚处,再新鲜不过了,说好了给五个铜板让他给做好,怎么可能是鸡的问题?”

萧彦瞬间不高兴了,甩手给了那中年男人一个耳光,骂道:

“你再敢对梅姑娘不客气,小爷我现在就让人打断你的腿。”

见萧彦等人俱是锦衣华服,侍从们还都带着刀剑,那孩子的父亲就怕了,他不敢再说话,只抱着孩子急得流眼泪。

梅雪倒似不在意,扭脸问那店主:

“大叔,你在这里做生意,可知道前面那山上是否生长的有草药?尤其是半夏。”

店主立刻答道:

“有,肯定有,我们村子里就有人去那山上采药卖钱,至于姑娘说的半夏,我只知道是一种药材,但肯定有,镇上的药店会到我们村子里收购,我媳妇前天还卖了不少。”

梅雪听完就淡淡地笑了,对那店主说:

“现在是半夏生长的旺季,而竹鸡喜食半夏,这孩子定是新鲜的竹鸡吃的多了才过敏的。

大叔,你让人捣一碗浓浓的姜汁来给这孩子喝就行,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着急。”

店主愣住,有些听不明白,但还是飞一般地跑去忙活了。

萧彦也楞了一下,忍不住问梅雪:

“梅姑娘,半夏不是药吗,而且都被竹鸡吃了,怎么还会让人过……过敏呢?

哦,对了,梅姑娘,过敏是什么意思?”

梅雪笑了一下,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说:

“所谓过敏,也可以说成是轻微的中毒。半夏是药不错,但对于不适合的人来说,可能就是剧毒。

这孩子幸亏只是吃了竹鸡,若直接食用半夏,小半个时辰解救不了就会没命。”

萧彦惊讶不已,边给梅雪倒茶边回头张望那个依然在哭闹的孩子。

店主很快端出来半碗姜汁,捏着孩子的鼻子灌进去,也就半柱香的功夫,那孩子脸上的红疹就开始消退。

等梅雪喝完一杯茶,那孩子已经不哭闹了,脸上的红疹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些抓破的血痕。

孩子的父亲感激不已,跪下给梅雪磕头,连连为自己刚才的鲁莽道歉。

梅雪扶了他起身,还是淡淡地说:

“这孩子应该是过敏体质,以后不仅是半夏,只要是平时没吃喝过的东西,第一次给他吃都要先小量地试一试,没有问题了才能放心食用。”

中年男子连连点头应下,店主也高兴,坚决不肯收梅雪一行人的茶饭钱,还感激地说:

“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姑娘万不要推辞才好。

今天这蹊跷事,若不是遇到姑娘,我可真是说不清了。”

萧彦乐得眉开眼笑,抢着替梅雪接受了店主的好意。

沈清扬一直面无表情地坐着,这会儿也依然不说话,见事情结束了,起身就往外走。

梅雪还是无视沈清扬,径自上了自己的马飞奔向前。

萧彦依旧兴奋不已,打马追在沈清扬身边说: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梅姑娘是有真本事的,你别老黑着个脸,吓着梅姑娘了我跟你没完。”

沈清扬哼了一声,他不屑于理会萧彦,径直催马往前去了。

可他再看前面的那个青色身影,神色到底还是缓和了一些。

他一向不耐烦娇弱造作的女子,梅雪倒是没在这一点上惹他厌恶,甚至可以说,梅雪的干脆利落胜过许多男子。

第5章蜀王府

几百里的路程,梅雪等人只用了不到三天,午时刚过就到了成都。

蜀王府的人早就候在了城门口,彭亮是王府大公子李瑾之的贴身侍卫,他已经熬得憔悴不堪,一看见萧彦就哽咽得快要哭出声。

萧彦被吓了一跳,跳下马抓住彭亮的领口问:

“你怎么这幅鬼样子?我表哥怎么样了?”

彭亮呜呜地哭得说不出话,旁边的随从胆战心惊地看着萧彦和沈清扬说:

“大公子已经昏睡好几天了,这两天已经水米不进。”

萧彦又急又气,顾不得再和彭亮说话,急忙回头对梅雪说:

“梅姑娘,快走,去救我表哥。”

彭亮和王府的随从都惊讶不已,不敢相信这么个年轻的姑娘就是萧彦和沈清扬大费周章请回来的神医。

迎着众人疑惑的眼神,梅雪没说话,只微微颔首示意就跟在萧彦身后进了城。

午后,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王府的铁骑奔驰而过,消息飞快地传扬开来。

议论过后大多数人都摇头叹息:

“王府这也是没办法了,不然怎么会请个女医回来,还那样年轻。”

“可不就是没办法了吗?连京城的太医都来了不知多少回了,还不是都没有办法。”

“真是可惜了王妃的一片爱子之心,为了大公子四处求神拜佛。”

蜀王府里静得压抑,梅雪跟着萧彦和沈清扬直接去了李瑾之住的知竹苑。

青竹摇曳,明媚的春光铺在枝叶上,绿得刺眼。

萧彦几乎是飞奔着闯进正房的,梅雪快步跟在他身后,沈清扬跟在梅雪旁边,依然不说话,到卧房门口了才冷着脸吩咐一个侍女:

“你,马上去请王爷过来。”

那侍女忙点头,脚步匆忙地出去了。

屋子里缭绕着药的清香味道,梅雪先看到的是一个中年夫人。

听萧彦叫那夫人“姑母”,梅雪就知道她是蜀王妃了。

不到四十岁的样子,面色十分憔悴,衣衫素净,不着钗环,大概是因为哭得久了,她的眼睛泛着明显的红肿。

蜀王妃显然也惊诧于梅雪的年轻,但却只是愣了片刻,随即含了泪,客气地对梅雪说:

“姑娘快来看看我儿,只要有办法,无论让我做什么,你只管开口就是。”

梅雪给蜀王妃行礼,顾不得说话,净了手就往床边走。

看到李瑾之的第一眼,梅雪有刹那间的讶异。

乌发如墨,过分苍白的肌肤下,可以隐隐看到青色的血管。

可即便是这样,昏睡的年轻人依旧难掩姿容。

隽秀干净,如雨后青竹。

坐在床边的锦凳上,梅雪伸手掀开薄被,又解开了李瑾之上身的白色里衣。

星星点点的暗红色斑痕,几乎遍布李瑾之的上半身,尤其是胸前和腹部。

手臂和双腿的关节处有大面积的皮肤变色。

这是常年反复出疹子落下的印迹。

梅雪不由得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她前世见多了这样的病人,很多人都扛不住,会同意使用激素,甚至会哀求医生给自己超剂量使用。

只因为那种噬心的痒痛实在难以忍受。

她想象不出,眼前的李瑾之是怎么抗了十几年的。

怕影响梅雪诊病,萧彦闭上嘴一言不发,蜀王妃用帕子捂着嘴,只无声地流眼泪。

沈清扬背着手,神情冷淡地看着梅雪。

她并不像别的大夫那样先给李瑾之诊脉,而是只盯着李瑾之的胸口反复观看。

又用手指反复轻轻按压,甚至还低下头,鼻尖几乎都要触到李瑾之的皮肤上了。

萧彦紧张得都快要窒息了,等看到梅雪开始给李瑾之盖上里衣和锦被,他才声音颤抖地问梅雪:

“梅姑娘,你可看出来什么了?我表哥的病到底能不能治?”

梅雪不说话,又去净了手,然后一言不发地站在床边。

李瑾之根本就不是外界所盛传的肺痨,甚至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病。

他只是左肺进了异物,时间太久,已经和血肉长在一起。那异物上应该是有金属,时间久了才导致他反复发烧出疹子。

以至于后来频繁咳血,才被大夫认定是肺痨。

可让梅雪惊心的是,李瑾之是五岁过完就开始发病的,而那异物颇大,五岁的孩子不可能吞咽得下。

除非有人强迫他。

想到这里,梅雪抬眸看了看蜀王妃。

才刚到中年的贵妇人,憔悴得过分了些,看她的眼神含着悲伤,又带着祈求。

梅雪抿了抿唇,垂下眼眸,仍然一言不发。

她虽生活在闭塞的乡间,可王府的事情也是听说过一些的。

李瑾之已经快二十岁了,可蜀王还不肯给他请封世子之位,民间对此多有议论。

所以,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必须等到蜀王出现,她要看蜀王对李瑾之的态度,才能决定自己该不该说实话,能说多少。

深宅里的血腥她没有经历过,可乔安忆留给她的那一星半点的记忆,已经足够让她许多个夜晚辗转反侧。

一阵幽香袭来,蜀王匆匆而至,身后跟着一个明艳动人的美妇。

身姿窈窕,细腰不堪一握,面若春日桃花,行走间摇曳生姿。

蜀王妃的脸色僵了一瞬间,但还是马上给蜀王行礼。

蜀王并不看蜀王妃,只随意地摆了摆手,眼神始终在李瑾之和梅雪的身上。

美妇人柔柔地给蜀王妃行礼,即使红着眼圈,可眼角眉梢的风情仍然掩饰不住。

蜀王妃擦了眼泪,亲自扶了那美妇人说:

“妹妹服侍王爷也很是辛苦,且不必这样客气。”

美妇人娇俏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亲自扶着蜀王妃请她在蜀王身边坐下,自己则站在蜀王身边温柔地看着梅雪。

从那美妇人进门开始,萧彦就耷拉了脸不再说话,沈清扬却还是和原来一样,冷着脸站得像一座石人。

蜀王打量了梅雪一阵,才沉声问道:

“可看出什么来了?”

梅雪抿了抿嘴唇,给蜀王行礼,干脆利落地说:

“且不说公子是什么病,民女先说一下治这种病的两个方法。

第一,保守治疗,汤药,针灸,民女能保证公子醒过来,且不再过分痛苦,但也只能延缓公子的生命,最多到今年夏末。”

第二,采用激进的治疗方法,失败的话,公子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成功的话,只需再调养三两个月,公子以后便能与常人无异。”

说到这里,梅雪抬眸,直视着蜀王说:

“若王爷想用第二种方法,民女需要王爷亲笔写下赦民女无罪的手令,否则民女不能动手医治公子。”

这一刻,连沈清扬也为梅雪的大胆动容了,他嘴角抽了两下,但最终还是一语不发。

萧彦却是惊得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看蜀王已经动怒摔了手边的茶盏,他忙冲上前跪了下来,哀求蜀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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